《鹿港乘桴記》作者洪繻,本名洪攀桂,清同治五年出生,台灣彰化人,曾中秀才。台獨份子封為「不合作主義者」的先驅,而且是描述城市地景變化的能手。這介紹看起來確實是頗符合所謂的現代性。但其實只要台獨份子需要,重塑洪繻的形象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。只是洪繻是否稱得上「不合作主義者」恐怕有待商榷!
在〈無法回應當代,古文沒有價值?——談古文教育的迷思〉一文中,作者就明白地指出:
如果我們一直用當代角度來觀看古文,甚至希望從中找到「古人的智慧」,當作我們面對未來的價值依歸,這必然是危險的。直接把古人提供的方法、反思,硬套到現今的社會,這個作法十分粗暴。
以下且看看描述城市地景變化的能手如何呈現鹿港的滄桑:
樓閣萬家,街衢對峙,有亭翼然。亙二、三里, 直如弦、平如砥,暑行不汗身、 雨行不濡履。 一水通津,出海之涘, 估帆葉葉,潮汐下上,去來如龍, 貨舶相望;而店前可以驅車、店後可以繫榜者,昔之鹿港也。 人煙猶是,而蕭條矣;邑里猶是,而泬寥矣。 海天蒼蒼、海水茫茫,去之五里,涸為鹽場, 萬瓦如甃、長隄如隍, 無懋遷、無利涉;望之黯然可傷者,今之 鹿港也。
昔之盛,固余所不見;而其未至於斯之衰也,尚為余少時所目睹。蓋鹿港扼南北之中,其海口去閩南之泉州, 僅隔一海峽而遙。閩南、浙、粵之貨,每由鹿港運輸而入;而臺北、臺南所需之貨,恆由鹿港輸出。 乃至臺灣土產之輸於閩、粵者,亦靡不以鹿港為中樞。 蓋藏既富,絃誦興焉; 故黌序之士相望於道, 而春秋試之貢於京師、注名仕籍者, 歲有其人,非猶夫以學校聚奴隸者也。而是時鹿港通海之水已淺可涉矣,海艟之來,止泊於沖西內津之所謂「鹿港飛帆」者,已不概見矣。綑載之往來, 皆以竹筏運赴大艑矣。然是時之竹筏, 猶千百數也;衣食於其中者,尚數百家也。迄於今版圖既易,海關之吏猛於虎豹,華貨之不來者有之矣。 洎乎火車之路全通, 外貨之來由南北而入,不復由鹿港而出矣;重以關稅之苛、關吏之酷, 牟販之夫多至破家,而閩貨之不能由南北來者,亦復不敢由鹿港來也。
鹽田之築,肇自近年。日本官吏, 固云欲以阜鹿民也; 而其究竟,則實民間之輸巨貲以供官府之收厚利而已。且因是而阻水不行,山潦之來,鹿港人家半入洪浸;屋廬之日就頹毀,人民之日即離散,有由然矣。
余往年攜友乘桴游於海濱,是時新鹽田未興築、舊鹽田猶未竣工; 余亦無心至於隄下,臨海徘徊,海水浮天如笠,一白萬里如銀,滉漾碧綠如琉璃。夕陽欲下,月鉤初上; 水鳥不飛,篙工撐棹。 向新溝迤邐而行,則密邇鹿港之舊津,向時估帆所出入者, 時已淤為沙灘,為居民鋤作菜圃矣。沿新溝而南至於大橋頭, 則已挈鹿港之首尾而全觀之矣。 望街尾一隅而至安平鎮,則割臺後之飛甍鱗次數百家燬於丙申兵火者,今猶瓦礫成邱,荒涼慘目也。猶幸市況凋零,為當道所不齒;不至於市區改正,破裂闤闠、驅逐人家以為通衢也。然而再經數年,則不可知之矣。滄桑時之可怖心,類如此也。游興已終,舍桴而步 ,遠近燈火明滅;屈指盛時所號萬家邑者,今裁三千家而已:可勝慨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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